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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 1.電影史與殖民史路徑:鏈接台灣與印尼影像美學史的可能挖掘

year. 2021

writer. Chen Pei 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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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ESE]
電影史與殖民史路徑:鏈接台灣與印尼影像美學史的可能挖掘

有關台灣電影史的研究,多數學者經常聚焦在政策、放映事件、戲院經營等資訊型的、影像之外的內容,這些史料的出土、歸納、發表對於台灣電影史提供極大貢獻,更是大日本帝國時期重要的電影宣傳外史。然而,多數影片的佚失讓研究者只能透過文字與圖像去回溯與幻想當年的景況,例如以《台灣日日新報》為日殖時期最主要的新聞來源,從中藉著文字揣測當年可能上映的影片與觀眾的反應。似乎,希望透過影像作品本身的觀看去觸發觀者與研究者針對影像語言的分析,成為台灣電影美學藝術史的最大阻礙,許多影片只能巧合的在特定時機點突然出現,[1]倘若希望有系統性的挖掘、修復與研究,這趟旅程終將是崎嶇不平。

 

而與台灣有密切歷史連結的印尼,除了在巴達維亞共和國時期的政治上往來頻繁,在電影啟蒙時期則是同樣透過殖民國荷屬東印度的引進[2],一樣只留下文字,特別是以荷蘭語及馬來語兩種語言在歐洲與印尼兩地區的報紙,例如:《爪哇先鋒報》(Java-Bode)、《荷屬東印度日報》(Nieuws van den Dag voor Nederlandsch-Indië)、De Kinematograaf等。[3]大部分的文獻都描述了歷史,鮮少有圖片佐證,特別是1900-1930年代的影片極少,更遑論影像美學的研究。此外,不同於台灣有官方機構例如國家電影中心等,針對早期影像拓展修復與保存之意,印尼對於這段東印度時期的電影史,只能仰賴民間團體有興趣挖掘相關史料,再將內容集結成冊,例如由Komunitas Bambu出版社與雅加達藝術委員會(Jakarta Arts Council)合作出版的《1900─1950的爪哇電影史》(Sejarah Film 1900-1950: Bikin Film di Jawa)。但是關於影像的修復與研究主題的書籍與行動依然少之又少,現階段的書寫傾向影展議題與電影市場的探討。有趣的是針對印尼電影史,除了印尼本身少數人對此一主題有興趣之外,反而有許多荷蘭的研究者大量撰寫相關內容,恰好讓歐美國家相對更認識此一議題,並引發廣泛討論。

 

 

 

 

 

 

 

 

影像展演機關的流動:西方與東方之間

 

談起電影映演史的前身,除了1895年著名的法國盧米埃兄弟在巴黎舉行電影放映之外,西洋幻燈鏡無疑是電影史上著名的早期觀影裝置機關,其變化樣式如立體鏡(stereoscope,1832)、西洋鏡(Zoetrope,1833)、電動準距儀(electrotachyscope,1886)、動物實驗鏡(Zoopraxiscope,1879)、活動電影放映機(Kinetoscope,1889)、維太放映機(vitascope,1895)、Kinematofor(1898)等,各式各樣的儀器開發體現了歐洲人對娛樂產業與影像機器實驗的熱情,也在電影史前史上留下了具有時代價值的一頁。

 

 

然而,回到台灣影史源自於日本殖民時期,追溯日本電影則於1897年初由稻畑勝太郎引進,[4]他於1877至1885年間在法國里昂的La Martinière 技術學院求學,並結識同所學校的盧米埃(Auguste Lumière)。1896年在日本經商成功並再次回到法國的稻畑勝太郎與當時身為盧米埃的攝影師法朗索瓦(François-Constant Girel)合作,於1897年將電影與攝影器材帶回日本公開映演。此外,法朗索瓦更積極搬到京都定居,並在日本各地透過旅行的機會拍攝許多常民的生活記錄,替日本歷史、文化與宗教儀式留下許多珍貴的影像紀錄。[5]事實上,京都早在1750 年代末期就出現「窺視機關」(直視式窺視鏡),源於17 世紀末期誕生於歐洲的娛樂用具,可說是電影更早期的前身。此裝置於18 世紀前期傳入中國,帶動了以透視法繪製風景畫的盛行,特別是在蘇州一帶流傳,傳至日本時被稱為「唐繰」、「機關」,在文獻上出現於17 世紀,多用於觀賞大津繪、六道繪或人偶劇。[6]現存最經典的作品為機關內還保有歌川豐春與北尾政美作品的裝置,約出自於1770年代,目前在國立故宮博物院南部院區保存。而尚有一件相似的作品,由歌川豐春於約莫1764─1781年將繪製的《荷蘭雪景》(Snowy View of Holland)作品置放於「窺視機關」中,交由密西根大學管理並安置於神戶市立博物館,[7]可發現東西方藉由此裝置的進出口來交流文化風景的線索。此外,亦有「幻灯」(gentō)、「写し絵」(utsushi-e')與眼鏡繪(Nozoki-megane)等多重變化的視覺裝置,[8]可見不只是歐洲針對此機械投入大量的實驗發明,從中國到日本更建立在這些發明之上產生更多充滿地方文化色彩的變種。更重要的是,這些影像機關的跨國交流以及電影放映裝置的引進,特別是在1897年稻畑勝太郎將電影傳入日本之後,藉由殖民時期的時機點影響了台灣的電影史發展,隔年的1898年,日本佛教真宗少年教會在台北北門外舉辦「少年教育映畫幻燈會」,為台灣首次舉辦電影放映會,[9]啟蒙了台灣對電影的認識。

 

同一時期,曾於17世紀短暫影響台灣貿易的荷蘭東印度公司,於1904年8月26日藉著德國人Mr. Frühling引進盧米埃的電影,並在萬隆(Bandung)的帳棚內首映,這段歷史透過Boong Indri的文字〈我的首次電影放映〉(My First Cinema Screening)以日記型式被保留下來。愛迪生的活動電影放映機因著《荷屬東印度日報》(netherlands indies newspapers)於1895年的報導而讓電影資訊得以延伸至印尼,若更深入透過1897年3月的一份報導顯示出Boong Indri做為當時的記者,分析到萬隆相較於其他城市更為孤立,致使許多游牧藝術家可以在此展現獨特新奇的事物,相較於許多在巴達維亞首映的事物更具有奇觀的氛圍。最主要的人物是Mr. Harley,於1896年攜帶愛迪生的活動電影放映機,在經歷了歐洲、印度、新加坡、馬來西亞等城市往返的巡迴演出之後,因表演的意外促使他必須離開原有的城市,陰錯陽差開啟他的爪哇之旅。學者Dafna Ruppin認為這則新聞顯現出電影出現在萬隆之前,就已經展演過許多印尼其他的表演藝術,包括馬戲團、魔術表演、魔幻燈(lantern slide projections)、馬來宮廷劇(bangsawan)、Komedi Stambul(跨國印尼民俗劇)、爪哇皮影戲(Javanese wayang kulit)等痕跡。[10]

 

 

 

 

特別一提的是,爪哇皮影戲的源頭來自印度的Tholu bommalata,其製作偶的方式以及演出故事皆採用古印度兩大史詩《羅摩衍那》、《摩訶婆羅多》的模式,皆具備著從印度傳承至東南亞的脈絡。印度皮影戲在東南亞又衍伸出不同支流,主要是印尼、暹羅、馬來與緬甸等,多用以招魂、宗教儀式的淨化目的。縱使許多學者主張皮影戲起源於中國,主要來自漢武帝思念李夫人之招魂術,或為了供俸田都元帥發展而來,但許地山則推論皮影戲傳入東南亞之後在北宋時期傳入中國而盛於南宋,主要仍是佛教的傳教工具,[11]台灣皮影戲則源自清代由福建漳州傳入。[12]姑且不論眾說紛紜的皮影戲史,回到聚焦在皮影戲與戲劇及電影史的發展,在印尼因應殖民時期轉化了傳統皮影戲的劇情,增加荷蘭人的角色,巧合的是台灣皮影戲也因應日本殖民而增加日本人的角色,可見殖民文化對傳統文化的影響力,以及透過影像媒介傳播的效應。皮影戲被認為是東方文化中最能代表電影的前身,其故事、操演方法、音樂演奏與偶戲必須在屏幕上透過燈光的照耀才能呈現,就像是光影賦予角色的生命一般,集結各種形式的表演文化透過影像傳遞生命的故事並折射在觀眾身上。

 

可見,無論從西方到東方,從影像機關裝置到傳統影戲表演,都可觀察出彼此互相牽絆與轉化的各種軌跡。

放映美學:殖民時期的影像召喚

 

傳統電影理論經常借用法國哲學家阿圖塞(Louis Pierre Althusser)談及意識形態的國家機器,來批評影像作為傳遞政治思想的工具,藉此召喚觀者的內在情緒與精神。倘若殖民時期的印尼與台灣電影放映場域尚未成形,原本以「吸收歐洲新放映知識」的啟發,進而發現到影像可以喚起人們的各種行動,例如《火車進站》的經典駭人首映效果。那麼,尚未擁有拍攝技術的荷蘭與日本,如何在印尼與台灣兩地推廣電影呢?是否當時的選片機制培養出觀眾的口味,更可能影響日後在台灣與印尼關於電影製作的美學思維變化呢?

該寫作計畫由國家文化藝術基金會、文心藝術基金會贊助現象書寫-視覺藝評專案贊助

 

[1] 1931年由卜萬蒼執導的《戀愛與義務》,改編自波蘭裔中國女作家華羅琛的同名小說,並由傳奇女星阮玲玉主演,唯一的完整拷貝在1990年代被發現於烏拉圭的李石曾身上。

[2] 理由請參閱〈台灣為何需要認識印尼電影?談跨國影像藝術的相似語彙與歷史牽絆〉,《放映週報》,2019。http://www.funscreen.com.tw/feature.asp?FE_NO=1822

[3] The Komedi Bioscoop: The Emergence of Movie-Going in Colonial Indonesia, 1896-1914, pp1-5

[4] 塚田嘉信,《日本映画史の研究:活動写真渡来前後の事情》,現代書館,1980.

[5] McKernan, Luke. Inabata Katsutaro. Who's Who of Victorian Cinema. https://www.victorian-cinema.net/inabata

[6] 1770 年代,窺視機關裝置(附浮繪)https://south.npm.gov.tw/SelectionsDetailC004100.aspx?Cond=ff1fd8d7-553a-4110-9667-c86eaa6eb813

[7] Peep-show Box (Nozoki megane) with print by Utagawa Toyoharu, Snowy View of Holland (Oranda yukimi no zu) https://quod.lib.umich.edu/u/umdvrc1ic/x-d09-15114/d09-15114

[8] Zograscope https://www.wikiwand.com/en/Zograscope

[9]  翁聿煌,〈國立台灣圖書館辦特展 7部經典老電影免費欣賞〉,自由時報. 2018-09-16  https://news.ltn.com.tw/news/life/breakingnews/2552292

[10] Dafna Ruppin, The Komedi Bioscoop: The Emergence of Movie-Going in Colonial Indonesia, 1896-1914, pp1-5

[11] 呂訴上,《台灣電影戲劇史》,銀華出版社,1966年,頁425。

[12] 邱一峰,《台灣皮影戲》,晨星出版社,2003年,頁75-77。

[ENGLISH]

Translation in progress.

[INDONESIAN]

Belum ters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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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vertisement for a Talbot Scenimatograph screening, Java-Bode (4 March 18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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